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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玫瑰(深夜玫瑰吻目录)

真千金叶慕云回来后,假千金叶初柠的地位一落千丈。

父母早逝、无依无靠的她,只能扮演白莲花,靠着那点可怜劲儿,为自己博同情。

谁知,叶慕云不仅处处刁难叶初柠,还使计将叶初柠配给了叶家联姻对象陆怀谦的七叔。

听说这个七叔年过五十,仗着有钱,离过八次婚,只爱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

听说他不爱洗澡,笑起来一排假牙闪闪发亮。

尽心尽力扮演着小可怜的叶初柠:???

妈妈救命!

为了摆脱包办婚姻,经人指点,她决定抱紧陆怀谦大腿,拼了命也要留在他身边。

  

2. 

听说陆怀谦手握实权,为人低调谦和,最关键的是,陆怀谦本人就爱乖巧温顺、楚楚可怜那挂。

为此,叶初柠将白莲花气质发挥到极致。

看向他的眼神含情脉脉;

温柔争取他朋友的同情;

就连音色也练得娇柔婉转。

  

而陆怀谦看起来也很吃她这一套。

  

直到七叔上门提亲前一晚——

  

叶初柠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角,眸中泛起水光,“七叔好凶,人家好怕。”

  

陆怀谦揽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温柔拭去小女人唇边暧昧的银丝,两人气息缠绕,带来微灼濡湿的触感。

男人清冷透黑的眼眸带了几分懒散笑意:“我刚刚凶吗?”

  

叶初柠呆滞,脱口而出:“卧槽!”

#嘤嘤嘤抱错大腿后的我还有救吗##白莲花人设崩得好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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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那年的蝉01

  ——抱紧你的我,比国王富有,曾多么快乐。

  《深夜玫瑰吻》/文 无下阿萌

  夏末。

  一场大雨过后,夏日的蝉鸣声终于慢了下来,气温却始终居高不下,树叶被晒得透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林尽染在这燥郁的暑风中昏昏欲睡,偏偏旁人一直有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滔滔不绝。

  “这道题中,AB两个选项都有in,C的意思反了,所以剩下的de就是正确答案。”

  说完,拿起一旁的茶杯,用盖子拂了拂,满意地押了一口。

  他问:“这回该听懂了吧?”

  女孩在混沌中胡乱地点头,有气无力地应和:“dei——”

  男人扶了扶眼镜,颇有些自豪道:“想当年我还是二中老师的时候,这个B和D啊,老有同学弄混,我就干脆把D念成de,从此以后再也没人问‘到底选B还是选D啊’,呵呵。”

  林尽染一手拿着书挡在前面,一手撑着脑袋努力不往下掉,面前的题目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圆点,她拼命睁眼想要看清,却发觉眼前的圆点越变越大,越来越糊。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佣人,她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摆着点心与茶水,轻轻放在林尽染旁边。

  突如其来的碰撞声令林尽染无意识地埋头往下一扎,而后猛然抬起,飞速地揉揉眼睛,挤出一抹笑容:“张妈,今天吃什么啊?”

  张妈无奈地叹口气,对着老师歉意开口:“陈老师,您慢用。”

  陈老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拿起他的茶壶,抬手看表:“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先上到这。”

  说完开始收拾东西往楼下走,只是在经过张妈时,垂头晃了晃,轻轻地“唉”了一声。

  林尽染等了一会,待书房彻底空下来后,赶紧将面前的卷子和书本推开,喝了口茶水,又拿了块点心吃。

  今天张妈做的是桂花冰粉和核桃凉糕,冰镇后的冰粉撒了一些西瓜粒和葡萄干,凉糕里面夹了一些核桃仁,听说核桃补脑后,张妈每日的点心里一定要放点核桃。

  林尽染才不管这些,她只觉得今天的核桃糕甜而不腻,很是可口,一连吃了好几块,等张妈上来时,托盘里的核桃糕竟然没剩几块了。

  她叫了一声“小祖宗”,连忙夺下林尽染手边那块,“待会你爸妈回来又要说了。”

  女孩笑嘻嘻的,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脸,“怕什么,我爸说核桃补脑,可喜欢我吃这些东西了。”

  张妈瞅了眼不远处的试卷,大大的“89”分打在显眼处,扑哧一笑,“那也不能吃这么多,等下肚子又要胀了。”

  她收拾着桌上的残渣,想了想还是要把刚刚听到的说给林尽染听,“小染,我刚送陈老师出门,听他那意思,怕是下次不来上课了。”

  “是吗?”林林染扬起纤细的脖颈,她双手撑在椅子上,晃了晃悬空的小腿,白嫩的足尖时不时点地,“正好快要开学了,趁这段时间补补觉。”

  张妈:“哎哟马上就高二了,怎么还稀里糊涂的。”

  再过半个月,就是高二的分班考试了,林父为了林尽染能考个好成绩,特意拜托朋友请了二中的退休名师帮她补补,据说和林父还是一个老家的,林父当场拍板,期末考结束第二天,就把陈老师请进了家门。

  林父早些年在南方做建材生意,赶上房地产那波热潮,加上人也勤快,早早积累了资本,便举家迁往申城,把林尽染送进了当地较好的中学。

  林尽染小的时候还在和邻居玩泥巴,没几年就成了老家人人艳羡的对象。原本林尽染只想躺着做一条咸鱼,但林父的目标显然不是,他请人规范她的言行举止,企图把她打造成大小姐,往更高一个阶层靠拢,结果林尽染愣是走路的姿态学了三个月还没学成,礼仪老师就此放弃,说是没见过这么不上心的学生。

  见人设打造不成功,林父又把脑筋动到了学习上,考上一个好大学再出国留学,这条路总归不难吧。谁知林尽染从初中开始,便是班里吊车尾的水平,为了上市里较好的高中,林父费了老大劲才弄到一个名额。

  假期周末的补习更是不间断,即便这样,也只是拉到了中等水平,离考上林父心目中的好大学还差一大截。

  陈老师应该是林父请的第四个家教老师了,林尽染掰着指头算了下,目前陈老师的授课时长已经超过前三位老师的总和了。

  林尽染嘟着嘴,起身溜到张妈身旁,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棉麻连衣裙,隐约可见少女婀娜的身形。

  “那我爸有说要再请老师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到她剩下半个月还能不能睡懒觉。

  张妈一怔,“这倒是还没听说。”

  “耶!”林尽染比了个手势,妈妈外出打牌,爸爸又在公司里,陈老师也走了,她终于有了一丢丢个人空间了。

  想到这,她撒着欢,迈开脚步往二楼妈妈房间里跑,直奔梳妆台。

  就在期末考结束的当天,班上几个女生悄悄约着放学去做头发,林尽染当时正好路过听了一嘴,就被她们拉着一起去了理发店。她们不仅烫了头发,还去商场化妆品专柜逛了好久,一人选了一只口红,轮到林尽染时,她连忙摆手,“我就不买了,被我爸妈发现就不好了。”

  但女生对镜梳妆打扮的模样深深刻在她脑里。

  眼下,她在妈妈的梳妆台找到放口红的架子,轻轻旋开,一排排圆管方管的口红从浅到深整齐地排列好。林尽染回忆当时同学选的颜色,好像是叫橘子红?

  导购说这颜色很适合夏天,林尽染凭记忆找到最贴近的那只,又拿过梳妆镜,借着阳光对镜细细描绘。

  这是她靠前次涂口红,她小心地将嘴唇填满,手还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抖,直到嘴唇染上一层颜色后才放下。

  咦,怎么感觉有点浅?

  她往窗台挪了下,又覆盖了一层,这才满意地点头,接着又找到妈妈放粉饼的地方,用粉扑蘸了点粉,在脸上胡乱拍打一番。

  一套做下来,林尽染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裙摆舒展开来,随后又顺着女孩纤细的腰身垂落,露出一截光滑莹润的小腿,跟羊脂玉似的,白皙细腻。

  原来化妆是这种感觉啊!

  她有点小兴奋,把自己丢进柔软的蚕丝被里,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欢快地哼着歌。

  也许是今天起床太早的缘故,又或者是听陈老师说了一上午的缘故,没一会,睡意上头,她支撑不住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

  等到她醒来时,已经黄昏,偌大的窗边上铺满了碎金似的光影,余晖温热,窗帘被风撩得轻轻摆动。

  她起身揉了下眼睛,打开房门准备下楼时,楼下传来断断续续地交谈声。

  有人来了?

  林尽染猫着腰,悄悄走到楼梯口,透过栏杆的缝隙望去,客厅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林父,林尽染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坐在林父对面的是个男人,林尽染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穿着一件白衬衣,坐姿端正,身形笔挺。

  两人交谈间似是提到了什么,男人半转身往楼上的方向瞥了一眼。

  吓得林尽染赶紧往回缩了缩,跌坐在地板上。

  家里怎么会来个年轻男人?

  她捂着胸口,想起刚刚那一眼,心竟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跃着。男人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侧颜冷淡,下颌到颈部的线条修长凌厉,衬衫一丝不苟的系到最上一颗,脸上没什么情绪,那双漆黑的眼里只是随意一扫,却让林尽染莫名觉得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想到这,她用小臂随意蹭了下嘴角,雪白的手臂上霎时出现一道模糊的橘色痕迹。

  糟糕!

  只顾着涂口红睡觉,竟然忘了在爸妈回来之前卸掉!

  她胡乱地用手指和小臂使劲去蹭嘴唇,想要借此抹除印记,没一会细白的指头全染上了橘色的印迹。

  只是这口红怎么越擦越多的样子,手臂和手掌全染了色,完全清除不干净。

  房间里应该没人,她猫着腰,想要偷偷溜回妈妈房间里的卫生间用清水洗净,正当她准备转身时,林母“哎呀”一声,发现了猫在楼梯角的林尽染,“你在这窝着干什么?”

  不是吧,妈妈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要是被妈妈发现自己偷偷抹她的口红,肯定又要被说了。

  林尽染抖了下,没敢回头,背对林母做了几个深蹲动作,“妈,我在这锻炼呢,嘿嘿。”

  “这里太小,回房间练多好。”林母说着便要拉着林尽染起来,林尽染赶紧往前挪了一步,着急忙慌地往下楼跑,嘴里还找着理由:“妈——妈,我去楼下锻炼就行。”

  说完,蹬蹬几步往楼下冲,也顾不上林父会听见,直往一楼的厕所跑。

  就算被父母说,也好过被他们发现自己下午化妆这事。

  林尽染只顾着往下跑,连楼梯口走来个人都没发觉,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在惯性的冲击下猛地扎进了那人怀里,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啪嗒”一声,贴上了他的衣服。

  大约是夏天的原因,林尽染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雪松混合着檀木,在这躁动的夏日里,平添一丝冰冷清凉。

  “小心。”

  男人声音低沉,有着好听的声线。他双手牢牢扶住她的臂膀,以免惯性太大冲撞到她的脸部。

  林尽染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逆着光,鼻梁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面容藏在阴影里。

  即便这样,她也能清楚的瞧见男人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似的,轻轻晃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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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温柔心机霸总x伪装纯良小白花】

1.

真千金叶慕云回来后,假千金叶初柠的地位一落千丈。

父母早逝、无依无靠的她,只能扮演白莲花,靠着那点可怜劲儿,为自己博同情。

谁知,叶慕云不仅处处刁难叶初柠,还使计将叶初柠配给了叶家联姻对象陆怀谦的七叔。

听说这个七叔年过五十,仗着有钱,离过八次婚,只爱二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

听说他不爱洗澡,笑起来一排假牙闪闪发亮。

尽心尽力扮演着小可怜的叶初柠:???

妈妈救命!

为了摆脱包办婚姻,经人指点,她决定抱紧陆怀谦大腿,拼了命也要留在他身边。

2.  

听说陆怀谦手握实权,为人低调谦和,最关键的是,陆怀谦本人就爱乖巧温顺、楚楚可怜那挂。

为此,叶初柠将白莲花气质发挥到极致。

看向他的眼神含情脉脉;

温柔争取他朋友的同情;

就连音色也练得娇柔婉转。

而陆怀谦看起来也很吃她这一套。

直到七叔上门提亲前一晚——

叶初柠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角,眸中泛起水光,“七叔好凶,人家好怕。”

陆怀谦揽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温柔拭去小女人唇边暧昧的银丝,两人气息缠绕,带来微灼濡湿的触感。

男人清冷透黑的眼眸带了几分懒散笑意:“我刚刚凶吗?”

叶初柠呆滞,脱口而出:“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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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那年的蝉02

  林尽染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男生长身玉立,一把流水的嗓音,如敲金击玉般。

  这是她听过较好听的声音了。

  因着她的动作,男生的衬衫被弄出几道褶皱,领口下方锁骨隐隐可见。他低眸敛目,也没出声,只是清清静静地凝视着她。

  “染染——是染染吗?”身后传来林父林业成的脚步声。

  刚刚江淮禹说要去下卫生间,一楼的卫生间就在楼梯口,没一会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碰撞声,林业成隐约听见了女儿“哎哟”的声音。

  林尽染连忙将头从男生怀里抬起,男生衬衫的胸前沾染了一些橘色,她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把口红糊人家衣服上了。

  林业成的脚步声越老越近,她忽而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怎么办,此时她应该立刻冲到卫生间里,把嘴巴洗干净,但是面前这个陌生人又因而她遭殃,她要先跑吗?

  林尽染越想越急,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左右乱瞟,一时之间竟没了头绪。

  正当她急得原地踏步时,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方蓝色手帕,递到了林尽染面前。

  示意她可以先用手帕捂住嘴巴。

  林尽染愣住。

  他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稍稍侧身遮挡住一些视线,这一偏,房顶的灯斜斜打在他身上,为他笼上一层柔和的光芒,但却带了几分旁人难以靠近的矜贵疏离。

  林业成走到两人身旁,见江淮禹和染染两人就这么打了照面,正想给他俩做下介绍,就见林尽染猛地拿了个什么东西捂住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爸,我先去下洗手间啊!”

  说完一溜烟往右边跑,速度之快,连江淮禹都往后退了两步,以免被撞到。

  林业成见自家女儿风风火火不成体统的样子,有些恼火,但碍着新的家教老师在这,只好压着火气,略带歉意道:“江老师别见怪,我女儿就这脾气,不好管,以后还要江老师多多费心了。”

  江淮禹嘴唇微抿,声音低醇温和,“不要紧。”

  “江老师,您这衣服是怎么了?”林业成定眼一看,这才发现江老师的衣服上有一快污渍,他想起刚刚染染和江淮禹在楼梯口相遇,“是不是染染那丫头——”。

  “不是。”江淮禹低头看了一眼,飞速打断林父的话,随意在污渍处摩挲了下,“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和林同学无关。”

  林业成:“待会让张妈帮你洗洗。”

  “您客气了。”

  两人站在楼梯间聊了会,见林尽染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出来,林业成连忙拉过女儿,对她介绍:“这是江老师,也是你的新家教老师了,以后跟着江老师好好学,不许惹老师生气。”

  说是老师,其实更像是辅导功课的学长,毕竟江淮禹看着太年轻了,但就怕林尽染把这个给又气走了,林业成想了下,还是得从称呼上重视江淮禹。

  林尽染在卫生间里一顿猛洗,搓得嘴唇都泛红了才停手,一张秀丽的小脸透着股洗后的红润。

  一出来就接收了这么个重磅炸弹,她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

  上午陈老师刚走,下午爸爸就又请了一个,更新迭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林尽染原本绷住的神色垮了下来,想到接下来半个月肯定又是一顿猛学,也顾不得新老师还在这,哭丧着脸对林业成干嚎:“可是我、我还是个宝宝啊!”

  林业成眉头拧起来:“什么宝宝,哪有十六岁的宝宝,人家淮禹十六岁时都能教别人了。”

  一旁的江淮禹听到只是薄唇微翘着,似笑非笑,但很快恢复如常。

  林业成叫来张妈,找出一件新衣服,再把江淮禹的脏衣服洗了,晚上的饭菜也做得丰富些,庆祝江老师靠前天来教染染。

  林尽染突然想起他的手帕也脏了,只是林业成在这,她只好攥紧手里的小方帕,等没人的时候洗干净还给他。

  等江淮禹换好衣服,林尽染不情不愿的走在他前头,垂着头又领着进了书房。

  早上的书本作业还没来得及收拾,东一本西一本的,“89”分的卷子大喇喇地摊在桌面上。

  江淮禹将书包放好,环视了书房一圈,将目光定格在那张卷子上。

  他拿起卷子,随意地扫了两眼,然后用笔在几个地方画了圈,淡淡说:“基本功不到位,需要好好补一补。”

  极其清淡的口吻,指出问题时又毫不客气。

  与刚刚递她手帕的样子,仿若两人。

  林尽染有些唾弃自己刚刚脸红的样子,一定是自己被他的好皮囊蒙蔽了。

  她双手托腮,撑在桌面上,漂亮的杏眸黑白分明,“老师,这个问题有人说过了。”

  想要故意给他一点下马威。

  如果他晚一天来,或许她的抵抗情绪还不会这么大。

  偏偏在她以为终于能结束暑期补课生涯时,猝不及防地结束了她的快乐。

  江淮禹似乎并不惊讶她的态度,细碎的黑发散落在额前,表情很淡。他将笔放在一旁,那双漆黑微冷的眸子沉静如水,声音清冽低沉:“所以,你先玩吧。”

  林尽染轻轻“啊”了一声,她以为他会说,现在开始背单词,二十分钟后我来检查,又或者是,其他老师说得不对,应该按照我的要求来。

  江淮禹眉峰很轻地抬了下,“你不是想玩吗?”

  他抬手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我九点下课,除去吃饭的时间,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好好玩。”

  林尽染有点不敢相信,她试探性地拿出藏在书房角落的少女漫画出来,边翻页边瞅他。

  又跑到书房里悬挂的飞镖盘旁,拿起几个飞镖捏在手里跃跃欲试。

  江淮禹真的没有阻止,反而见她连仍几次没中后,半倚在墙边,平静出声:“镖针朝上,你的镖针太低了。”

  林尽染没回头,但手不自觉地抬高,又试了两把,果然中了。

  她拍拍手,面上的喜悦之情显而易见,又觉得这样太露骨了些,于是抿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你不会转头就告诉我爸爸吧?”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曾经有任家教老师,见她实在学不进去,便放任她在一旁瞎写瞎画,自己利用闲暇时间炒股,打一份工赚两份钱。

  几个月后,林尽染的成绩没有丝毫变化,当林业成质疑这位老师的水平时,他便把林尽染画了几个月的本子放到林父面前,语重心长地说不好教啊。

  最后,林尽染挨了林父一顿骂。

  今天,这个新来的家教老师,只是简短的点评了下她的试卷,便放任她在这书房里自由活动,但她始终有点不放心。

  江淮禹等她在房间里跑酷跑累了,这才开口:“如果以后你能做到安静地学半个小时,我们就这样玩十五分钟,学一个小时,我就和你爸爸申请,去外面的院子走走。”

  林尽染停止跑酷,安静下来。

  以前的家教老师都是在房间里教一个上午,不带人喘口气的。

  这个交易似乎很划算。

  她轻吸一口气,有些跃跃欲试:“说话算话?”

  江淮禹慢里斯条地收拾着东西:“当然。”

  -

  吃晚饭的时候,书房里的一切,江淮禹果然一个字都没提,只偶尔在林业成问林尽染的学业问题时,说上一两句,但也都是一笔带过。

  既没说她学业怎么怎么差,也没吹嘘自己一定能教到什么程度。

  晚饭过后,江淮禹说自己有事,就不留下继续教了。

  林尽染松了一口气,心里默默为这个识趣的新家教老师加鸡腿。

  林业成让林尽染送送,两人在别墅区的门口分别。

  华灯初上,月亮升起,青茫茫照着大地,路灯也渐次亮起。

  林尽染看了下门口的马路,只有几辆零星的私家车飞驰而过。这里是远郊新墅区,出租车很少来,她问:“要不你等等,看有没有出租车经过?”

  江淮禹拢了拢肩上的书包,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不甚在意说:“前面有公交站,我走过去就行。”

  可是那得走好几公里吧。

  林尽染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江淮禹道过别,已经步伐稳健地往前走了。少年背影修长,微风穿过他的衬衫下摆,隐隐可见一小截精瘦皮肤。

  直到再也看不见江淮禹的背影,林尽染这才回到家里,林业成不在,她拉着妈妈拱进妈妈怀里撒娇:“姜叔今天休息吗?”

  姜叔是林家的私人司机,为林家开了十多年车。

  林母郑菱敷着面膜,想了会:“没有吧,刚刚才送了你爸出门。”

  “那怎么不顺带送送江老师啊?”林尽染想不通。

  郑菱往后靠了下,免得让面膜蹭到女儿头上,她有些好笑:“怎么,不再跟新老师作对了?”

  林尽染低声嘟囔:“才不是。”

  郑菱一下下抚着染染的头发,“你爸给他开了不少工资,打个车也没什么的,看他怎么用了。”

  林业成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投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较好是能收到双倍回报,不然也不会从老家厮杀出来,在申城立足。

  给江淮禹开了高工资,意味着其他地方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让姜叔开车送他,也算花钱。

  林尽染有点无法理解妈妈的话,照理说送个人也花不了多大力气,怎么爸爸妈妈在这方面好像变得很斤斤计较似的。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

  第二天早晨九点,江淮禹准时抵达林宅门口。

  还有半个月开学,开学便是摸底考。林尽染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早早起来,坐在书房等江老师。

  少女睡眼惺忪,穿着一件玫瑰色的连衣裙,衬得肤色极白。

  柔软的脸蛋没了昨天那些乱涂乱画的颜色,不说话时,便是一副安静恬然的模样。

  然而一旦开口了——

  “老师,早起一次能多休息十分钟吗?”

  林尽染漾起一对小梨涡,眼里写满狡黠,像小狐狸似的,时刻准备着和江淮禹斗智斗勇,绕着弯子为自己谋取福利。

  男人闻言掀起眼皮,望向对面的女孩,神情温和又淡漠,“可以。”

  还没等女孩欢呼雀跃,他又开口,神色闲散又淡,似笑非笑的:“只有宝宝才可以什么事也不干,整天睡觉。”

  “毕竟你还是个宝宝,我能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林·委屈·染:呵,谁还不是个宝宝了TAT

  、十六岁那年的蝉03

  江淮禹说这话时,微微歪头,明明是带着调侃和揶揄,偏偏面上一本正经,一把流水般的嗓子,平缓低沉,将“宝宝”二字念得无比端正,让人完全挑不出错。

  仿佛坐在他面前的真只是个宝宝,她的所言所语需要人体谅。

  “我——”林尽染一时语塞。

  少女双颊因为错愕鼓得肿肿的,五官还没长开,隐约可见长大后明媚艳丽的影子,湿漉漉的杏眼写满了懊悔。

  就不该相信他的话!

  江淮禹收敛神色,从书包里抽出一张A4纸,上面是他为她列的计划表,时间准确到了分针。

  “虽然你基础没打好,但蒙题猜题的水平还不错,”他又拿出那张89分的卷子,“不会做就选C的理念贯彻得很彻底。”

  林尽染摆摆手,小梨涡浅浅的晃:“嗐,这都不算什么。”

  “不然可能连89分都有点难度。”

  林尽染 :“……”

  虽然她是个学渣,但也是个有尊严的学渣。

  一大早被新来的家教老师揶揄了两回,她也是要面子的。女孩细长浓密的睫毛软趴趴地耷拉着,笑意慢慢消掉,淡粉色的唇瓣嘟着。

  不开心。

  林尽染感觉自己左边的方向似乎是轻叹了声,而后男人缓声开口:“嗯——还有救。”

  这倒是实话。

  昨天趁她在房间里跑酷乱窜的时候,江淮禹拿起书桌上的练习册翻了下,有些题的解题思路颇有创意,很是大胆,被她七拼八算的,竟也能得出正确答案。

  只是基本功太差了,注意力又不集中,需要从头补起。

  他拿了个倒计时的钟摆在桌面上,兑现昨天的交易:“现在开始半小时内,认真按我的思路做,我们就休息十五分钟,如果你能坚持得更久,我们就能休息得更久。”

  林尽染这下不说话了,昨晚没课,她躲在被子里看漫画,正卡在男主要对女主准备表白那话,突然郑菱敲门进来说时间不早了,把灯关了。

  她抓心挠肝地爬起来找手电筒,转悠了一圈没找到,只好带着怨念睡下。

  如果今天她认真学习三个小时,那么她就有四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了!

  正好能把剩下半本看完。

  “学学学!”女孩干劲十足,睁大眼睛摆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江淮禹微怔,但随即垂眸,嘴角轻轻勾起。

  不得不说,江淮禹是个好老师,比二中的那些老教师还要好。

  许多看似复杂的题目被他一拆解,就能让人能迅速找到问题核心,然后套上他总结的公式,林尽染发现自己竟然也能轻轻松松解开几道题目。

  她颇受鼓舞,一鼓作气又做了几道,虽然中途停顿了很久,惯性地用上她以前天马行空的算法,算出了答案,但这次江淮禹对她的行为没说什么,只是要她再用正常公式重新推导了一番,才进行下一个知识点的讲解。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张妈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

  “江老师辛苦了,您先喝点水。”

  林尽染眼疾手快地发现张妈今天做了抹茶酥,她乐呵呵地递给江淮禹一块,自己也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小口咀嚼着,像个小松鼠似的,一下一下,把腮帮子都填满了。

  等林尽染吃饱喝足了,江淮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衬衫的袖口卷起,露出一小节白皙的皮肤,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林尽染警觉地盯着盘里最后一块抹茶酥,慢慢磨蹭过去,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江老师,最后一块你要吃吗?”

  话虽是在问他吃不吃,但盘子却以一种缓慢挪动的姿势往林尽染那边靠近。

  江淮禹喉咙逸出一声轻笑,慢里斯条地摁住正在龟速移动的盘子,一双透黑的眸子在镜片遮掩下掩去了几分清冷。他神情看着温和,却透出几分清淡:“手帕还我吧。”

  林尽染一愣:“什么?”

  江淮禹顿了下,好心提醒她:“昨天你拿去擦口红的帕子,还我吧。”

  林尽染“啊”了一声,原来不是要吃的啊。

  可是,等等,手帕她还没洗,就这样还给他,也不太礼貌了。

  她起身去卧室里翻出手帕,有些皱,深蓝色的布料上沾染了几丝橘红印迹。

  “那个,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吧。”林尽染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江淮禹拿过手帕叠好放进口袋里,指尖微微触碰,林尽染感觉他的手好凉,明明还是夏天,气温居高不下,怎么皮肤这样凉呢?

  因着手帕的缘故,林尽染没好意思再在课上提要求,老老实实的完成江淮禹布置的作业。

  转眼到了下午,江淮禹说靠前天不必学太久,向郑菱说明情况后,提前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林尽染见日头还很大,想起姜叔应该在一楼的小房里休息,便跑到小房里,想让姜叔送送江淮禹。

  姜叔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只好答应,等两人从小房里出来后,江淮禹人却不见了。

  张妈擦完一张桌子,朝外努了努嘴:“已经走了。”

  林尽染连忙跑到大门外,远远的瞧见柏油马路上有个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没一会便看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走那么快干嘛?

  -

  江淮禹走到公交车站时,后背已经渗出了汗珠,侵湿了衣料。

  虽是夏末,日头还是很晒,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公交卡,手指触到一方柔软的布料。

  他将手帕拿出来,抖落了下,太阳光下,几丝橘红印记很是明显。风吹来阵阵热气,手帕也跟着轻轻拂动,带来一阵不属于他的清香。

  这手帕跟了他许久,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在此之前,从未沾染过他人的痕迹。

  他想起那天在楼梯间被撞到的女孩,明明口红糊了满嘴,脸颊、手臂都无一幸免,湿漉漉的眼睛透着惊慌与懊恼,却还是一副天不拍地不怕的模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为什么她的快乐来得轻而易举,从未忧愁是否会消失?

  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车站等车的人寥寥无几,偶尔有人眼神瞟过,也只是奇怪,看着年轻矜贵的男孩,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沉静。

  江淮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手机“嗡”地一声响起,他看了眼备注,摁下接听键:“二伯。”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醇厚,语气温和,“小禹,做得不错。”

  江淮禹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胸膛平静地起伏着,眼神凉冰冰的看向前方。

  男人继续说道:“你年轻,当年又是状元,出价还比别人低,林业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挑你。”

  说完又呵呵一笑,“晚上回来吃饭吧?”

  “不了,”江淮禹声音平静,压下眼底躁动的冷意,他握着栏杆的手放松,又攥紧,“我还要去医院。”

  “哦,大嫂要动手术了,去吧,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这次是科室主任动刀呢。”

  江淮禹深吸一口气,而后慢慢呼出,每当情绪快要压抑不住时,他总是这样做。

  窗外阳光正盛,一点也没有落下的意思,他在这灼热浓稠的光线里,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

  连着转了三趟车,才到市中心医院。

  江淮禹拎着一袋水果走进医院心胸外科病房。

  前台的年轻护士一见到江淮禹,笑得眉眼弯弯的,“又来看你妈妈啊?”

  那张清隽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点柔和的笑意,他将水果放在前台,“于护士,平时麻烦你们了。”

  于护士见他每次都提着一大堆东西来,为人礼貌又周到,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格外好。

  她有点不忍心看他破费,便推拒着:“我们平时吃的东西够多了,这些还是带给你妈妈吧。”

  江淮禹另一只手扬了扬:“在这呢,您就别推辞了。”

  见他坚持不肯拿走,于护士只好收下,分给一旁的小姐妹们。

  等江淮禹进了病房,旁边的新来小护士好奇地问:“他是谁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于护士脸上泛起一点红晕,手里捏着一个苹果慢慢转:“听说是城南江家的。”

  “城南江家?”小护士不敢置信,“那怎么妈妈生病了不住单人病房?”

  江家是申城本土老牌企业了,做房地产起家,后来迅速涉猎到酒店、旅游、商业、餐饮等,一时间风头无两。虽然这几年有些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给亲人安排一个单人病人绰绰有余。

  于护士回想起江淮禹妈妈靠前天住进来时,老护士长的话——

  “年纪轻轻就遭这么多罪,承担这么多事,不懂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

  小护士来了兴趣,正巧眼下无事,她拉着于护士的袖子想要听更多。

  于护士对江淮禹也很好奇,她想起这几年听到的看到的信息说:“他还是学生,是江家老爷子的孙子。”

  “可是看着一点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听说,他是他父母出车祸后,才被接到江家的。”

  “啊,那病房里的是——”

  “是他妈妈,当时只有他妈妈活了下来,送到医院时,检查出刚怀有身孕。”

  、十六岁那年的蝉04

  一连几天,江淮禹准时准点来林家为林尽染补习,林尽染从最初的早起困难户,到最后也能在九点前,精气神十足的坐在桌前,等江淮禹推门而入。

  “江老师,看!这题我又做对了。”林尽染扬起小脑袋,喜滋滋地将练习册递到江淮禹面前。

  趁江淮禹看题时,她右手飞速伸向夹在书里的零食,用手指悄咪咪拎出一块,等江淮禹看过来时,无辜一笑。

  江淮禹说她注意力不够集中,因此张妈不再中途进来送小点心,这是她自己偷偷买的放在书房里。

  被抓包后,她眨眨眼,瞪着一双澄澈的瞳眸,将那块小饼干送到江淮禹唇边,声音又脆又甜:“你吃,江老师你吃,我不吃。”

  边说边起身,往坐对面的江淮禹嘴里塞。

  这样近的距离下,他能看见女孩细密微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扎起的马尾也跟着摇摇晃晃。

  他薄唇微抿,不得不往后仰,迅速夹过那块饼干,“你坐好。”

  “是!”

  女孩重新坐回板凳上,双手撑脸,笑眯眯地盯着他:“这样就不会再说我注意力不集中了吧?”

  男人一手捏着饼干,低头写批语,鼻梁上的无框镜片稍稍往下滑落,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握笔的手修长消瘦,骨节分明,写完最后一个字,他落笔抬眉,问:“怎么说?”

  “因为你吃了我的小饼干呀!”林尽染语气软糯,嘴角汪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这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我注意力不集中,那你也不集中。”

  明明是歪理邪说,却被她说得义正言辞。

  江淮禹望向不远处倒计时的钟表,右手轻轻转着钢笔,听完她这套理论,寡淡疏离的眉目此刻染上一丝温和,轻笑了声。

  林尽染见他不相信,又搬出林业成来:“这是我爸爸说的,我爸爸不会骗我吧。”

  江淮禹转笔的手一顿。

  再次看向林尽染时,漆黑清冷的眉眼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你爸爸还说了什么?”他问。

  林尽染托腮,想了半天,林业成除了让她好好学习,就是好好学习,每次开完家长会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她撒撒娇,他又总能很快消气。

  “他还说,要是这次模拟考没考好,他可能想把我丢出去。”

  江淮禹背对窗户,面容在光线下半明半暗,他半垂眼,声音很淡淡,“不会的。”

  “那当然,”她一脸笃定,“因为有江老师嘛。”

  见江淮禹仍旧神色疏淡,林尽染有些沮丧:“江老师,你为什么不笑呢,我在夸你诶!以前的家教老师我都没夸过他们的,你这样让我很有挫败感。”

  “不会笑的家教老师不是好朋友。”少女林尽染飞速瞅了眼他的反应,最终定下结论。

  江淮禹细细摩挲着钢笔,听到“好朋友”三个字时,呼吸慢了半拍。

  再度抬头时,男人镜片下眸光微敛,动了动喉结:“是啊。”

  -

  申城二中的开学时间,定在了周五上午。

  林尽染下车时,和姜叔告别,背着书包慢吞吞往校门口挪动。

  经过大门时,被人拦下,“同学,你校徽呢?”

  林尽染因为醒太早,声音还带着倦意,她揉了下眼睛,将校服扯了扯,说:“在这。”

  那人放下手,声音懒洋洋的,勾起嘴角问:“林尽染,一个暑假还没睡够啊。”

  “那是,”突然有人从后面勾住林尽染,笑声*朗,指着杜好啧啧称奇:“我说商凌霄,每学期都来一次,幼不幼稚啊。”

  商凌霄扒拉了下头发,将袖章甩在她们面前,“每次都不好好带校徽,叶书语,我看就是你把林尽染带坏了。”

  叶书语来气了,撑着腰一副要和他理论的样子,林尽染“诶”了一声,赶紧站到中间将他俩分开:“别吵别吵,商凌霄,不许对书语翻白眼。”

  商凌霄做了个鬼脸,趁值班老师看过来之前,又一脸端庄严肃的站好,仿佛刚刚与她们胡闹是别人。

  林尽染拉着叶书语往学校里走。

  “也就你脾气好,能每次容忍他这么闹腾。”叶书语将书包带子拉得老长,一脸愤愤不平。

  商凌霄是叶书语的邻居,两人从小一块长大,都是嘴上不饶人的性格。上高中后,林尽染和商凌霄同桌,也就认识了叶书语。

  有次叶书语来找商凌霄时,两人又因为一点小事争执了起来,林尽染看不下去就从中调解了下,自这以后,林尽染竟慢慢成了商凌霄和叶书语之间的纽带和调节器。

  林尽染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小点心,放在叶书语手上,“今天早晨刚做好的,快尝尝。”

  有美食吃总是快乐的。叶书语叭叭吐槽的小嘴总算停下,想到过几天就是分班考,她问:“你害怕吗?听说这次模拟考是为分班做准备呢。”

  林尽染也拿出一块尝尝,摇头说:“不怕。”

  叶书语狐疑地看过来:“为什么?染染,你不会是自我放弃了吧?”

  她和林尽染一样,成绩在班里都是吊车尾水平,不过叶书语的爸妈对她要求不高,只要能上个大学有个文凭就行,大不了最后送出国,但林业成对林尽染是要求的。

  林尽染将手拢在叶书语耳朵上,好借此掩饰脸上刚泛起的那点红晕,她弯下眼角,眼睛亮晶晶的,“因为我有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快说!”叶书语挠她,“好啊,林尽染,你都有小秘密了。”

  林尽染小梨涡浅浅的晃,被叶书语这一通挠,咯咯直笑。

  到最后,林尽染也不肯说出到底是什么秘密武器,叶书语佯装生气道:“居然有秘密不告诉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一只手擦过叶书语的头顶,把玩着手里的袖章,轻嗤了声:“当然不是。”

  叶书语的白眼翻得更大了,林尽染抬眉,发现商凌霄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跟着她们一起往教室走去。

  她回头瞧了眼大门,问:“你不继续值日吗?”

  商凌霄双手插兜,笑得痞气又倦懒:“你们都进来了,我还值什么日?”

  叶书语冷哼:“也就范老师每次惯着你。”

  范老师是学委会的,管理着学校除了学习外的大小琐碎事情,商凌霄嘴甜,人也还算勤快,在范老师那里留下了好印象,有时商凌霄开点小差,犯点小错,范老师也就摆摆手让他去了。

  这次安排了商凌霄开学值日,按理说应该等全校同学到了后再撤退,也不知道商凌霄跟范老师说了什么,竟然能提前走。

  “所以我就来惯着你们呗。”商凌霄看向左边个子娇小的女生,桃花眼微微上挑,弯起嘴唇,语气不怎么正经:“林尽染,你得好好考啊,这样才能继续做我的同桌。”

  这话一出,林尽染面上的喜悦迅速垮了下来,她看向叶书语,低声咕哝:“那还是算了吧。”

  商凌霄没听清,微微俯身,将耳朵贴向林尽染问:“你说什么?”

  林尽染扯过他的耳朵,大声回:“算了吧!”

  说完,拉着叶书语飞快奔向教室。

  商凌霄被震得猛摇头,林尽染果然跟着叶书语学坏了,脾气都变坏了。

  -

  开学后,林尽染的课外补习时间就改到了周末,开学一天后便是周末,林尽染如往常般,早早起床坐在书房里,等江淮禹来。

  可是今天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听到熟悉的敲门声。

  江淮禹这是迟到了?

  可他不像是会迟到的人啊,以往甚至都会提前十分钟来的。

  林尽染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又走到窗外四处张望,院子里的青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无一人。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她蹬地一下,几乎是跳到门口。在离门还有十公分距离时,她轻轻按压着胸口,确定嘴角弧度是最佳状态后,才开门。

  来人是张妈,正端着小托盘。

  她往外张望,发现只有张妈一人,她问:“江老师呢?”

  张妈将托盘放在桌面上,说:“刚刚江老师给菱姐打电话,说家里有点事,这周就不过来了。”

  “啊——”林尽染的失望明明白白写在脸上,“那他有没有,唔,我是说有没有给我留作业之类的。”

  “有有。”张妈将一张A4纸递给她,“他在电话里说的,我给你写下来了。”

  林尽染接过那张纸,他确实留了作业,每个学科都有,甚至详细到哪题必须做,哪题只用看看就行,只是纸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语。

  女孩眼睫微颤了下,葱白纤细的手指将纸张捏出几道褶皱。

  她觉得胸口有点涩涩的,说不清为什么,她那么不爱写作业的一个人,有一天竟然也会因为不用补课而失落。

  她明明应该快乐的拿起零食和漫画书看它一天,可现在竟然半点兴趣也提不起了。

  江淮禹是在纸上施了什么魔咒吗?

  她难过得眉心都快拧出一朵小花了。

  不对,她忽然想到,她也有手机啊,为什么江淮禹不直接跟她打电话呢?

  一定是因为没有她的号码,才会跟妈妈打电话。

  想到这,林尽染风火轮似的跑到郑菱卧室,郑菱还没起来,倚在床头看书,突然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林尽染在妈妈怀里拱了一会,才抬起头,装作不经意的问:“妈妈,题目好难啊,做不出来——你有江老师的电话吗?”

  她表情有点严肃,像是真遇到什么解不出的难题似的,“下周一就要考试了,我有几道题想问问江老师。”

  郑菱将脸从书上移开,见女儿一副为学习困扰的模样,有些欣慰。

  果然是开窍了,知道要学习了。

  她打开手机,翻出那个号码发给她,“去吧。”

  林尽染淡定的收好手机,又对妈妈撒了下娇,这才一人走进书房。

  那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但林尽染看着看着,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了。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打开短信对话框,带着一点不安和生涩,一字一句地编辑着,直到手机提示字数已满,这才停下,又返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学生问老师问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林尽染这样安慰自己,又检查了下短信的内容,这才轻轻按了发送键。

  一秒,两秒,三秒。

  对话框那里还是空的。

  小姑娘又跑到窗边,做着深呼吸,心里默默数着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就这样呆怔的看着天空,直到日头升得越来越高,太阳越来越晒,她觉得自己要变成烤蘑菇了。

  手机倏地传来“滴滴”声响,那是来短信的提示音。

  林尽染脸上还有几分茫然,而后才反应过来,江淮禹回她短信了!

  她转身扑到书桌上,拿起手机飞快打开。

  江淮禹:【好好做题,晚上电话答疑。做题的时候不要吃零食,保持专注。】

  没一会,他又发来一条:【如果实在想吃,也可以的,别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尽染:嗷,我吃了,我还要告诉你,我吃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子……

江淮禹等她说完后,摘下眼镜,慢悠悠地哦了声。

林尽染(气焰莫名消下两分):别江老师,我什么都没吃,我只吃作业,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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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前三章的内容提要改了下,其他都没动~留评发红包啦,还是准备了10个吼

  、十六岁那年的蝉05

  女孩的短信来得快且密,江淮禹回了几条后,发现小姑娘絮絮叨叨地,甚至要把一日三餐吃了什么都要说与他听,他捏了捏眉心骨,最后一次发完“好好写作业,这条不用回复了”后,将手机揣进兜里。

  “堂哥,聊什么呢,这么专注?”

  江淮禹将目光重新放回餐桌上,堂弟江承佑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睇着他。

  “没什么。”江淮禹目光沉静,神色淡然,站起身端着酒杯向坐在主位上的人敬酒:“爷爷,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今天是江老爷子江蒙的七十大寿,江家上下早早准备着,连偏远的亲戚都请来了,只为给老爷子祝寿。

  就在江氏旗下的酒店,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坐满了整个大厅。

  江蒙是个面相威严的老人,虽已过年过七十,但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明亮深邃,与江淮禹像了十成十。

  他点点头,刚刚一圈人过来敬酒,多喝了几杯,连脸颊都沾染了几分红。

  小辈在一旁劝着,不能再喝了,但江蒙仍然啄了一口。对江家这个长孙,他也没什么要求,一家人能像今天这样聚一聚,就很满足了。

  一旁的二伯母冯彦蓉拿手帕捂着嘴,细长的眼尾弯弯垂下,笑着说:“淮禹大了后,祝酒词愈发简单了,还是小时候好玩,我记得你只有这么点的时候,奶声奶气地边作揖边祝‘爷爷生日快乐’,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江承佑听完这话来了兴趣,他出生时,江淮禹已经上小学了,加上他性格一贯冷淡疏离的性格,尽管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但江承佑对这个堂哥并不亲近。

  他看向冯彦蓉,秀气狭长的眼角微微挑着,他问:“堂哥还有这么乖巧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呢。”

  “那可不,要不是大嫂——”冯彦蓉还想继续说下去,被身旁的二伯江敏和咳嗽一声打断了,江敏和目光关切的望向江淮禹,笑容醇厚:“这孩子肯定是最近累坏了,来,多吃点,这道菜的食补效果挺不错。”

  江淮禹表情很淡,仿佛二伯母口中乖巧可爱的小孩和自己没有关系似的,只是握着酒杯的手隐约可见青筋。

  他将酒杯贴在自己唇边,又押了一口,低笑了声:“小时候不记事,您不提醒,我都快忘了。不过再小的孩子,终归会长大,承佑也是。”

  冯彦蓉还想说些什么,被二伯打发去邻桌陪酒,他拍了拍江淮禹的肩膀,指着江承佑说:“多向你堂哥学习学习,十六岁考上大学,还是当地的状元,你开学也读高二了,我们不求你像他那么优秀,但也不能丢我们江家人的脸吧。”

  一句话,将现下江家的主次分得明明白白。

  江承佑听到这话,掏了掏耳朵,这话他从小听到大,偏偏父母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讲。

  他拖腔带调地回:“知道了——”

  而后跑去跟着一群小辈去玩了。

  饭桌上只剩江淮禹、江蒙还有二伯江敏和,江蒙注意力也不在这,他更爱看孩子们玩闹,听他们说几句“爷爷好”,再发几个红包。

  江淮禹见饭吃得也差不多了,便向江蒙告别,拎着书包先走一步。

  江蒙摆摆手,也不甚在意,江敏和也趁着这个时候,去邻桌找冯彦蓉。

  两人在厅外的走廊小声交谈着,冯彦蓉言语间对丈夫刚刚打断自己说话有些不满,她拿手帕擦擦嘴角,带着埋怨说:“你让我说说怎么了?反正大哥也去世了,大嫂又去了医院,他们孤儿寡母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江敏和初看是个平静温和的中年人,但一开口便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再怎么孤儿寡母,那也是老爷子的长孙,在老爷子面前,还不做做样子,万一哪天老爷子想开了,松口让他进江氏呢?”

  冯彦蓉嘟哝了句“什么长孙”,江敏和眼神睇过来看过来,她又绞着手帕,无措道,“那怎么办,承佑还这么小,万一老爷子哪天兴致来了,真松口了,那我们……”

  江敏和摇头,背着手踱步:“老爷子这个人,年纪越大越是吃软不吃硬,我们面上对淮禹越客气,保不准老爷子念我们照顾他们母子有功,将剩下的股份转给我。再者,毕竟大哥是老爷子心中的一根刺,我们时不时提下大哥,让老爷子回想下往事,江淮禹就是登了天,也难进江氏。”

  “再说,淮禹明年就研究生毕业了,我在学校的朋友跟我说,淮禹是他们学院难得一见的人才,他的导师在力邀他读博,恐怕他的精力目前也不在这。我有办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

  从酒店到医院的路上,有条长长的绿道,两旁载种着香樟,枝叶繁茂,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只在道路两旁投下淡淡的阴影。

  江淮禹下了车,拎着两袋东西走在绿道一侧,步伐急促,对身边的美景来不及欣赏。

  他这学期上研二,但课程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写论文、发论文。

  导师力邀他读博,支持他在学术上精益求精,在了解他母亲的情况后,甚至许诺会跟学校申请一笔奖金,只为让他安心完成学业。

  江淮禹回家想了两天,还是推拒了,期间也有不少公司向他投来橄榄枝,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也只有那个目标,才能让他和母亲真真正正的摆脱困境。

  刚刚在餐桌上,冯彦蓉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怎么不明白。因为太小,有时见母亲独自落泪,他也不太懂,只好拼命学习,以为能借此在爷爷面前博得一点关注,但稍稍长大后,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成绩有多好,江蒙永远是淡淡的,只偶尔夸上一两句,再无其他。

  想起从前那个乖声乖气的小孩,被大院里的同龄人欺负了连哭都不敢哭的小孩,江淮禹自嘲地笑了笑,那些关心,那些关注,他现在也不需要了。

  他要快速成长,长成一个真正能担责有实权的大人。

  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周四,是心脏搭桥手术,手术费用他已经凑齐,加上江家给的一些,应付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还有剩余。

  他将东西交给于护士,在小护士暧昧的眼神中,进了病房。

  母亲张琬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江淮禹进来,放下书本,露出久违的笑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酒席这么快就散了吗?”

  江淮禹拉过一个板凳,拿起桌上一个苹果细细切皮:“您也知道,酒会好无聊的,还不如和您说会话。”

  张琬想到往事,语气不自觉低落了起来:“你说你总这样,也不是个事,还是得和他们搞好关系,万一我要是不在了,还有亲人可以帮衬着你——”

  “他们是亲人吗?”江淮禹手一顿,意识到自己自己语气太过强烈,又放低声音,“妈,我有分寸的,这么多年,不就是希望您能健康无忧吗?”

  他将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了一个再递给张琬,清冷疏离的面庞中夹杂了几分疲惫。

  将要做手术的病人不宜过度忧思,江淮禹也不想这些事扰乱了张琬的心情。他将病床摇下,掖好被角,伸手抚平母亲脸上凌乱的发丝,语气柔和:“您别担心我,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您好好调理着,等手术做完,我就带您回家。”

  默了几秒,他又说:“回我们自己的家。”

  江淮禹这次在医院没停留多久,写论文需要查阅资料,还有几个实验报告没完成,以及晚上的答疑,一项项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做。

  想起答疑,他淡漠的神情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手机放在兜里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做出来没,有没有发消息诉苦。

  他边走边看手机,竟然意外的,没有新消息来。

  他们的对话框仍停留在三个小时前,难道小姑娘真安安分分地做了几个小时的题吗?

  正当他按下电梯,准备进去时,于护士叫住了他。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江淮禹面前,抿唇想了很久,从护士服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面上还带着红晕,“这是我、我们护士站一起做的,刚出炉,你尝尝。”

  见他脸上仍有一丝疑惑,生怕他不肯接受似的,她又连忙补充道:“也没什么的,就是一盒小点心,你看你总是给我们带东西,我们也不好意思吃白食呀。”

  年轻男人站在那,剑眉星目,身形修长挺拔,白衬衫规整地系到最上一颗,一股斯文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于护士的心又“砰砰”跳了两下。

  江淮禹顿了下,伸手接过那个小礼盒,一双净墨的黑瞳扫过,带上几分笑意,礼貌地道谢,于护士连连摆手,飞快地跑开了。

  他打量了下那个礼盒,放到书包里,乘坐电梯下去。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车去车流,去马路旁的小卖部买了包烟。

  修长骨感的指节“蹭”一下地点开火机,他娴熟的掏出一根,拢嘴去够火机,点着后将剩下那包烟塞进裤兜里。他深深吸了口,待烟雾由喉腔沁入肺里后,才慢慢地吐出来,清隽沉静的眉眼在烟雾缭绕中变得模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了下剧情,小江老师还年轻,等小江老师成为江总后,就不会这么憋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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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的红包来惹,还是准备了10个,再就等到入v上夹子发啦,到时会多准备一些。没有红包的日子,你们还会爱我吗TAT

  、少女心事01

  林家厨房里,张妈摘着菜,为晚饭做准备。

  也不怪张妈做饭早,林尽染午饭过后,就时不时跑上跑下,蹿进蹿出的,认真坐在板凳上写作业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一小时。

  午饭没多久,她就喊着肚子饿,要张妈赶紧做饭,争取在五点之前吃完晚饭。

  张妈刚擦完桌子的手还沾着水,她不解地问:“可是你爸爸要七点才回来啊。”

  林尽染拖着张妈的手,声音里带着软糯的娇甜,扬起小脸,笑得明媚灿烂:“早点吃饭,我就早点睡,这样第二天才会快点来,我就又有动力学习了!”

  张妈刮了下她精致小巧的鼻梁,“我发现你最近这个歪理邪说啊,越来越离谱了。”

  “快快,张妈,时间不等人,要不你提前给我做晚饭也行,我一定要在八点之前上床睡觉!”

  张妈还没回过神,林尽染已经蹦着上楼去了。

  这孩子,怎么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林尽染上楼后,趴在书桌上,面前放着江淮禹留下来的倒计时小闹钟,小闹钟是小兔子形状,耳朵快垂到桌面上了,也不知道他上哪弄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只是造型过于憨态可掬。林尽染撇嘴,有点像幼稚园小朋友的玩具,可我都十六了诶。

  是个小大人了呢。

  她将小兔子推倒,又扶正,再推倒,周而复始几次后,小闹钟突然叫了起来,滴滴作响。

  林尽染慌乱地站起来,不会就这么被她玩垮了吧。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冽的男声:“我以为你在好好学习,原来你在这玩小兔子。”

  林尽染望过去,江淮禹就那么松散地倚在门框上,单肩挎着书包,见女孩一脸怔忪,他走过去,将书包放下,拿起那只小兔子,在兔耳朵那摸了两下,小闹钟这才不叫了。

  “你——”江淮禹突如其来的出现,打乱了林尽染原本的节奏,她站在那,大脑有一瞬间陷入了空白,紧接着一句话一句话往外蹦:“我是说,江老师,你怎么来啦!你不是有事吗?路上堵车吗?外面晒吗?张妈怎么不叫我呀,这样我能下楼去接你了——”

  边说边迈着小碎步走到他跟前,乌黑水润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里面都快装得下十万个为什么了。

  江淮禹坐在她对面,拾起地面散乱的草稿纸,将它们整理好放在书桌上,这才回道:“我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背着我玩得这么开心。”

  林尽染摇头:“那倒也没有。”

  “是不是还吃了零食?”

  林尽染猛摇头:“这个绝对没有。”

  江淮禹“唔”了声,单手摸着下巴问:“你再想想?”

  “好吧,我承认,我吃了零食,”被戳穿后,她心虚地抿嘴,拿小拇指比划了下,“但我只吃了一点点,就这么点,真的,江老师你必须相信我。”

  男人敛下眼皮,神色淡然,只是在转头的那瞬间,一贯冷淡深沉的眼眸藏着淡淡的笑意,连带着上午的那点不痛快也消散了不少。

  他将书包打开,翻出刚刚买的课外辅导书,“辅导书贵精不贵多,这本还不错,适合现在的你。”

  林尽染的好心情被辅导书打败了一点点,但又马上被他不小心带出来的东西吸引了。

  “这是什么?”她半弯下腰,双手撑脸,见有一条开了封口的薄荷糖,“好吃吗?我想尝尝。”

  这是他刚刚在路上买的,只吃了一颗,他想了下,将那条薄荷糖推过去,“吃多了长蛀牙,尝点味道就行。”

  她高高兴兴地拿起,余光看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包装雅致,上面还系着丝带蝴蝶结。

  一看就是女生送的东西。

  “江老师,有人送你礼物啊?”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转,秀气的眉头皱起,唇边两个小梨涡显了出来。

  于护士将这礼品盒递给他时,他原本想带回宿舍的,谁知后来鬼使神差地上了通往郊区的公交,等他反应过来时,公交车已经开出了老远。

  这会被林尽染看到,向来寡淡沉稳的大男生一时之间竟噎了下。

  “是个女生吧?”林尽染摸着下巴,来回踱步。

  丝带系得这么好看,应该是个漂亮细心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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