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列巴，制作俄罗斯大列巴

　　（这是笔者十多年前拍摄的伊宁市俄罗斯大列巴店的照片。）　　　　　　　　　　　　　　　

她静静地站在这里三十个年头了。

蓝色斑驳的木门依旧，门楣上方小小的招牌依旧，门上悬挂的铜铃依旧，屋内设施依旧，烤制过程依旧，遥远的麦香依旧。

只是，守在土烤炉前二十多年性格开朗留着大胡子的俄罗斯老人弗拉基米尔，换成了年轻的蓄着齐耳长发的俄罗斯帅小伙巴力克。还有他的母亲里玛和婶婶柳巴。

她是伊宁市阿合买提江街238号的俄罗斯手工列巴店。

三十年，到处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却似乎脚步停滞，时间在这里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还是用啤酒花发酵、手工制作、炭火烤制。

还是那座矗立了三十年的土烤炉。

还是简约的风格、传统的工艺。

她，他，她，从不会因为店门外飞速的车轮和喧嚣的人潮而忽视制作列巴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门面很小，一点也不起眼。

但有很多人并没有忘记她。数十年来，她以纯朴和纯正滋养着他们的胃，并成为他们生活中永不分离的一部分。

我慨叹，岁月蹉跎，时光改变了许多，但她却历经三十年风雨仍然站在那儿。

我也好奇，是什么让一群俄罗斯人能够抵御金钱的诱惑执着传统工艺。

从不用机器做列巴，也不用发酵粉，只用自制的啤酒花发酵。

从不用电烤箱烤列巴，只用木柴炭火烤制。

所有的过程全是手工制作，炭火烘烤，每天较多只能做八十个列巴。

这么做，只为保持祖传的俄罗斯风味。

巴力克身材高大、皮肤白皙、头发金黄，有着一双淡蓝色眼珠，继承了母亲开朗的性格，手上再忙活，也不忘跟妈妈、婶婶们斗嘴。

每天早上六点钟，巴力克会准时起床，七点钟到店里和面，用提前做好的发酵啤酒花发面。

发酵粉可以二十分钟发好面，但啤酒花发面得一个小时。尽管这样慢，他们还是一直坚持用啤酒花发面，这样发出来的面不仅保持了面粉的清香，还浸透了啤酒花特殊的香味。

八点多钟，里玛用发好的面胚做大列巴。

在宽大的木质案板上，她用力地用双手揉搓面团。一遍又一遍，尽管十分费力，她还是一丝不苟。

揉好的面团要醒一定时间。醒好后的面团，里玛会把它们擀成长方形，再铺上葡萄干和核桃仁，然后卷成条状，放入铁质托盘待烤。

十点钟开始烤制大列巴。

巴力克把炉膛清理干净，在烤架上放了一些木柴，再用火点燃，不一会儿，柴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二十分钟后，等火焰燃烧成红红的木炭时，巴力克把木炭全部拨出来，用水浇灭，然后将一盘盘已醒好的列巴面坯连同托盘塞进炉膛里。

刚撤去火炭的炉膛是火热的，列巴面胚们就在满炉的木炭香味中慢慢成熟。

屋角站着一台老式录音机，《喀秋莎》经典的旋律在屋内回转。

刚刚做完大列巴面坯的里玛又开始揉面，准备做杏酱果仁面包坯，嘴里不停地哼着俄罗斯民歌。

杏酱都是她用自家杏树上的杏子酿制的，绝对没有任何添加剂。

大约十二点，八十个散发着面香果香焦黄的大列巴就新鲜出炉了。

大列巴烤好后，巴力克又重新引燃木柴，开始烤制杏酱果仁面包。

即便劳动如此繁琐辛劳，也不会影响里玛的好心情，移动铁托盘的几步路，她也会和着悠扬的音乐扭动胖乎乎的身子来个优雅的旋舞。

那一刻，里玛淡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一个个列巴面胚仿佛是她亲爱的孩子。

待面胚醒至一定时间，柳巴揭开盖布和塑料纸，在面胚上仔细地刷一层鸡蛋黄。这样烤出的小面包就会红黄发亮，色泽诱人。

面胚上炉前，柳巴还会在面胚上洒一层芝麻，在杏酱果仁面胚上洒一层白砂糖，这样做出的小面包会因不同辅料而具有各自不同的风味。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能烤完所有面点。

三十年来，浓郁俄罗斯风味的白面列巴、黑面列巴、玉米面列巴、葡萄干列巴和小面包、杏酱果仁面包，一直是她的所有内容。

尽管内容并不花哨，尽管工艺依旧传统，没有时尚糕点店里的甜腻、精致、和丰富，但她依然吸引着不少情有独钟的老顾客。

八十岁的包律师在伊宁市颇有名气，这里的列巴让他情系三十年。虽然后来家搬到开发区，他依然会每周不远数里地坐公交车专程来买。

三十年白驹过隙，伊宁大街上矗立起许多高楼大厦，而她依旧站在那里，生意不好不坏，日子不紧不慢。

如今，倒是有很多游客离开伊犁时，会来这里买一大包俄罗斯风味列巴作为特产带回去。

她成了伊犁一张有味道的特产名片。

可是，我知道时间是多么强大，强大到无人能够与它对抗。

我不能揣度她的未来，但我庆幸她一直在我的生命中站立。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记忆会让我回味那些纯正的味道。